无题

莫兰

李皖的妈妈给秀秀夹菜，李皖也给妈妈夹菜。
秀秀看了很羡慕。
她想，自己和妈妈从来没有这么亲热过。
妈妈在她心目中，一直是那么值得尊敬。她确实更像自己的老师。她们之间很少身体接触，搂搂抱抱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。但李皖就会趴在妈妈身上说悄悄话，会跟妈妈撒娇。

莫兰

秀秀去过几次李皖家之后，就不好意思老往人家跑，但她真喜欢李皖家那个花香四溢的小院子。
李皖呢，慢慢回家的次数也少了。
周末的时候，诺大一个宿舍，常常是她们两个人。
吃完饭，她们去校园里散散步，常常就回宿舍聊天。
这时候秀秀才知道，李皖不愿意回家，是因为有一个“叔叔”在追求她的妈妈。

莫兰

李皖很小的时候，父亲就去世了。
关于父亲，她只有一些隐隐约约的记忆。
小时候似乎经常被爸爸背着去这里去那里，印象中爸爸的背好宽。
后来爸爸出了意外。
妈妈就一个人带着她。
她在广播站工作，那时候工资只有几十块钱。有一次李皖羡慕同学的公主裙，回来和妈妈要，妈妈说等李皖过生日的时候一定给买。可是李皖不答应，一定要第二天就要。妈妈很少对她发脾气，但那一次，不管妈妈怎么好说歹说，李皖只有一句话：“我明天就要！”妈妈终于忍不住，抬起手来狠狠打了李皖一巴掌，打在李皖屁股上。李皖嚎啕大哭。
妈妈随李皖大哭，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。
李皖哭了好久，去敲妈妈的门。
妈妈带开门，眼睛也是红红的，把李皖抱在怀里。
第二天，妈妈买回来一件更漂亮的公主裙。
那时候李皖已经读小学六年级了。
第一次，她没有欢欣雀跃地试穿漂亮的花裙子。那条裙子让她心里有些沉重。

莫兰

“你不喜欢那个叔叔？”秀秀问。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秀秀说，“我担心我妈妈是为了我。”
“为了你？”
“嗯……”秀秀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，“她怕自己没有能力供我读大学，她还希望我以后能出国。她没有多少工资。”

莫兰

“秀秀，我要好好读书，以后自己拿奖学金出国留学，你说我能做到吗?”
"能的，肯定可以的。"秀秀心里暖暖的，为了李皖对她的信任。
“你呢？我们一起考大学，一起出国，好不好？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我也会好好读书的，但是……”
李皖看着秀秀欲言又止的样子，那神情专注而又严肃。
于是秀秀把暑假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李皖。
她告诉李皖，自己很怕回家，只希望有一个可以自己待着的地方。
“秀秀，很多夫妻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……那是你父母之间的事情，和你没有关系的，你一样可以继续喜欢你爸爸和你妈妈。”秀秀这才发现，李皖有着同龄孩子没有的早熟。
“可是……我真的不喜欢听他们吵架……有一天夜里，我半夜醒来，听见他们在吵架，我觉得心里特别难受。”
“我知道。慢慢会好的。”李皖伸出手，拥着秀秀的肩膀，安慰她。

莫兰

秀秀和李皖就这样建立起越来越牢固的友谊，分享着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秘密。
寒假回家的时候，秀秀发现自己第一次对某个人有着依依不舍的感觉。

莫兰

5.
秀秀一个学期都没有回家，妈妈和爸爸分别来学校看过她两次，给她送钱，送衣服。
都是在她下课的时间找到她，把东西给她，然后匆匆告别。
他们之间有了那种说不出的隔阂，但没有太多时间去尴尬。
但是，当秀秀站在自己家门口，一刹那间竟觉得自己不敢迈步进去。

莫兰

门开着，但屋子里没人。
秀秀去菜园里找妈妈。
那是一个没有电话的年代，父母不知道她这天回来。
远远看见妈妈埋头在挑菠菜。
她的鼻子忽然一酸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。
她躲在远远的地方，仔细把眼泪擦干净了，让心情完全平静下来，才走上前去，喊“姆妈”。
距离上次在这个菜园里，仿佛已经很久很久。
其实不过一个学期而已。

莫兰

妈妈闻声抬起头，眼睛里闪出温暖的笑意。
秀秀知道，妈妈原谅她这几个月来的冷漠，因为她是她的女儿。
她替妈妈提着篮子，说：“姆妈你去做饭，我去河里洗菠菜。”
她慢悠悠地往河边走，一路上遇到村里的人，用家乡话打着招呼。
冬天的河水十分清冽。
踩在那块熟悉的大石头上，她心里有一种软软的感觉。
这就是家乡啊。
不管你离它多远，在心底里依然觉得它最美，最好。
可是，依然要远远地离开它。

莫兰

菠菜洗到一半，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
是爸爸呢。
他回家听说秀秀回来了，就来河边接她。
“水冰不冰？我来洗。”
“爸爸！”秀秀脱口而出。
她发现，在她叫爸爸的时候，心里依然充满了喜悦和对他的信赖。
“不太冰。”
不过爸爸依然接过篮子，三下两下就把剩下的洗好了。
她跟在爸爸后面回家。
两个人都没说什么，只有爸爸重重的脚步声和秀秀轻轻的脚步声在相互应和着。

莫兰

那天晚上，一家三口围在热气腾腾的桌边吃晚饭。
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
秀秀给父母讲她的好朋友陈皖，讲高中的课程，还有那些各有特点的老师。
父母也给她这段时间村子里以及亲戚家发生的事情。

莫兰

今天就写这些啦！
谢谢楼上的各位，给我很多鼓励，
中午的时候觉得写不下去了，现在又觉得好一些。

莫兰

莫兰总能把人和人之间“隔着”的那种感觉写出来。
Elf 发表于 2011-12-26 17:54

我发现写小说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容易呢。
更加佩服elf了！能写得那么好。。。

莫兰

嗯，前阵子太忙了。我也想你呢。说了几次去你那边看看，都没能抽出时间，怪不好意思的。
上次还以为能 ...
21cake 发表于 2011-12-26 22:22

等春天暖和了，我们一起春游吧
那天牧牧学校有活动，第二天我们去了，和Emma妈妈聊得很开心，也说到你呢~

莫兰

Emma?!那个小美女吗？我们还见过面呢，呵呵，不过还是在儿子一岁多的时候呢···

世界真的好 ...
烟柳斜阳 发表于 2011-12-27 09:17

真的吗？太巧了太巧了！
你儿子一岁的时候EMMA几岁？我印象中她两岁多才回中国的。确实是小美女。。。

莫兰

呵呵，我儿子四岁两个月，Emma妈妈我们是网友，经常会参加一些活动！那时我是带着我儿子‘疯狂” ...
烟柳斜阳 发表于 2011-12-27 09:26

我也特喜欢EMMA妈妈，从来和她一起都觉得很舒服很舒服。
感觉她很低调的，原来也曾经有过网友

莫兰

那还真的不是了。
我们这个Emma四岁，也是个好漂亮的小姑娘。
21cake 发表于 2011-12-27 12:24

是啊，我们这个 Emma 真可爱的。
我们的小宝也可爱滴

莫兰

接着写。

莫兰

那天晚上，一家三口围在热气腾腾的桌边吃晚饭。
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
秀秀给父母讲她的好朋友陈皖，讲高中的课程，还有那些各有特点的老师。
父母也给她这段时间村子里以及亲戚家发生的事情。
莫兰 发表于 2011-12-26 16:04

晚上，秀秀躺在自己小房间的床上，温暖的台灯照亮她从小到大一直使用的书桌和书架，还有花布的窗帘。四周一片静谧。大概是某个电视剧放完了，去邻居家串门的某一家人打道回府了。远远传来开门声、告辞声，脚步声由远而近，又从窗下慢慢远去。秀秀忽然觉得，能够躺在自己的床上，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。她把干净的、散发出好闻的太阳味道的被子一直拉到下巴底下，快乐而满足地闭上了眼睛。

莫兰

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好几天，秀秀和妈妈一起洗衣服床单，炸豆腐，搓肉圆子，准备好冻米，炒好谷花，拿到邻居家搭伙做糖。她也给爸爸打下手，和他一起剧断木头、劈好木柴，然后齐齐码在墙角。爸爸生了一个火堆，把新买来的铁锅放在火上，用桐油壳和细砂来来回回地炒，这样以后做饭做菜的时候不容易粘锅和结锅底。每天在快乐的忙碌中，秀秀有一种现世安稳、岁月静好的感觉。